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无效：折价补偿之外的赔偿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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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技术资料
在建设工程领域，施工合同可谓是项目开展的基石，它明确了发包人与承包人之间的权利义务关系，但现实中却不乏施工合同被认定无效的情形。这种情况下除了折价补偿问题外，赔偿责任的认定与承担也是各方关注的焦点，并常常引发复杂的法律纠纷。
根据《民法典》第 157 条规定：“民事法律行为无效、被撤销或者确定不发生效力后，行为人因该行为取得的财产，应当予以返还；不能返还或者没有必要返还的，应当折价补偿。有过错的一方应当赔偿对方由此所受到的损失；各方都有过错的，应当各自承担对应的责任。法律另有规定的，依照其规定。” 这一规定为处理合同无效后的法律后果提供了一般性的原则指引，但在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这一特定领域，由于其专业性强、涉及利益主体众多、履行周期长等特点，使得赔偿责任的确定变得尤为复杂。
《建设工程司法解释（一）》第 6 条规定，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无效，一方当事人请求对方赔偿相应的损失的，应当就对方过错、损失大小、过错与损失之间的因果关系承担举证责任。这一规定细化了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无效后赔偿责任的认定规则，强调了主张赔偿一方的举证责任。在实际案例中，这一规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例如，在某起建设工程纠纷中，承包人主张因发包人的过错导致合同无效并给自己造成了损失，此时，承包人就需要按照该条规定，举证证明发包人的过错行为，如未取得建设规划审批手续等；同时，还要验证自己所遭受的损失大小，如因办理招投标手续支出的费用、合同备案支出的费用等；并且要证明发包人的过错与自己的损失之间有因果关系，只有满足这三个条件，承包人的赔偿请求才有机会得到支持。
该条还规定，当损失大小无法确定时，一方当事人请求参照合同约定的品质衡量准则、建设工期、工程价款支付时间等内容确定损失大小的，人民法院能结合双方过错程度、过错与损失之间的因果关系等因素作出裁判。这一规定在实践中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为解决损失难以确定的问题提供了有效的途径。在一些复杂的建设工程案件中，由于工程涉及的环节众多，损失的计算较为复杂，难以通过常规方式准确确定损失大小。此时，参照合同约定的相关联的内容来确定损失大小，就成为了一种合理且可行的方法。但在参照过程中，法院会考虑双方的过错程度等因素，以确保裁判结果的公平公正。
损害事实是赔偿责任存在的前提，在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无效的情境下，损害事实的表现形式丰富多样。内容有实际支出损失、停工窝工损失、工期延误损失、工程质量上的问题导致的损失等等，具体详见下述赔偿责任的范围。
在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中，导致合同无效的过错情形复杂多样，不同的过错情形涉及到发包人和承包人不同程度的责任。违反招投标规定是常见的过错情形之一。根据《招标投标法》等有关规定法律法规，必须进行招标的建设工程建设项目，若发包人未进行招标就直接与承包人签订合同，这明显违反了法律的强制性规定。在一些大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中，依规定应当公开对外招标，以确保公平竞争，选择最有实力和信誉的承包人。
但发包人却私下与某一承包人达成协议，直接签订施工合同，这种行为不仅破坏了市场的公平竞争环境，也使得合同存在无效的风险。若双方通过串通投标的方式，让特定的承包人中标，这种行为同样违反了招投标的公平、公正原则，导致合同无效。在这种情况下，发包人通常是主要过错方，因为其主导了招标过程，有责任遵守招投标的相关规定。但承包人若明知该行为违法仍去参加了，也应承担对应的次要过错责任。
违反资质管理规定也是导致合同无效的重要原因。我国对建筑施工公司实行严格的资质管理制度，不同资质等级的企业能够承接的工程范围有明确规定。若承包人未取得相应的建筑业企业资质，或者超越自身资质等级承揽工程，就违反了资质管理规定。一些小型建筑公司，不具备承接大型建筑工程的资质，却通过不正当手段承接了此类工程，签订的施工合同往往会被认定为无效。在这种情况下，承包人通常是主要过错方，因为其明知自己不具备相关资质仍承接工程。但发包人若在发包过程中，没有对承包人的资质进行严格审查，甚至明知承包人资质不符仍与之签订合同，也存在一定的过错。
过错与损失之间的因果关系是确定赔偿相应的责任的关键环节，只有当一方的过错行为直接引发了另一方的损失，才能认定存在因果关系，进而确定赔偿相应的责任。在某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纠纷中，发包人未取得建设规划审批手续，就匆忙与承包人签订合同并让其进场施工。在施工全套工艺流程中，有关部门因该工程无合法规划审批手续，责令停工。这一停工行为导致了承包人的停工窝工损失，包括人员工资、设备租赁费用等。在这个案例中，发包人的过错行为（未取得建设规划审批手续）与承包人的损失（停工窝工损失）之间有直接的因果关系。因为若发包人取得了合法的审批手续，工程就能正常施工，不会出现被责令停工的情况，也就不会产生停工窝工损失。
在判断因果关系时，需要考虑各种各样的因素，排除别的可能导致损失的原因。若工程出现质量上的问题，不能仅仅因为承包人施工存在过错，就直接认定其与质量上的问题存在因果关系。还需要仔细考虑是否存在设计不合理、发包人提供的原材料质量不合格等其他因素。若经调查发现，工程质量上的问题是由于设计存在缺陷，导致施工无法达到预期品质衡量准则，即便承包人在施工全套工艺流程中存在一些小的失误，但这些失误并非导致质量上的问题的根本原因，那么就不能认定承包人的过错与质量上的问题导致的损失之间有必然的因果关系。只有准确判断过错与损失之间的因果关系，才能合理确定赔偿相应的责任，确保公平公正地解决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无效后的赔偿纠纷。
在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无效的情况下，承包人可主张的赔偿范围涵盖多个角度，这样一些方面紧密关联着工程实施的所有的环节，对承包人的利益影响深远。
实际支出损失是承包人可主张的重要赔偿内容之一。当发包人存在规避招标、虚假招标行为时，承包人在参与招投标过程中，为了响应招标要求，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比如，安排专业技术人员编制投标文件，其中涉及对工程方案的设计、施工组织计划的制定、报价的核算等，这些工作都需要耗费时间和精力，产生相应的人力成本。购买招标文件也需要支付一定的费用，还有可能为了参加投标而进行的差旅费支出等。若发包人未取得建设规划审批手续，导致合同无效，承包人同样会遭受损失。在合同签订前，承包人为了了解项目情况，可能会进行现场勘查，这会产生交通费用、人员费用等。合同备案过程中，也需要支付相关的费用，如备案手续费等。这些实际支出损失，都是承包人因信赖合同有效而产生的，在合同无效后，理应得到合理的赔偿。
停工、窝工损失也是承包人着重关注的赔偿范围。在建设工程项目施工过程中，涉及隐蔽工程时，根据相关规定，隐蔽工程在隐蔽以前，承包人应当通知发包人检查。若发包人没有及时检查，承包人不仅需要等待发包人检查，还可能因为等待而导致实施工程人员和设备的闲置，产生窝工费用。在某建筑工程中，基础工程属于隐蔽工程，承包人依规定通知发包人检查，但发包人因种种原因未能及时到场，导致实施工程人员停工等待了数天，这期间工人的工资、设备的租赁费用等都属于窝工损失。
建设工程合同中若约定由发包人提供原材料、设备、场地、资金、技术资料，而发包人未按照约定的时间和要求提供，也会导致承包人停工、窝工。若发包人未按时提供施工场地，承包人的施工设备无法进场，实施工程人员也只能闲置，造成窝工损失。还有，若发包人提供的原材料质量不合格，要重新采购，这期间施工会被迫中断，产生停工损失。在某桥梁建设工程中，发包人提供的钢材质量不符合标准要求，承包人不得不暂停施工，等待新的钢材到货，这期间产生的停工损失包括实施工程人员的待工工资、设备的停滞损耗等。
发包人在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无效的情况下，同样拥有一系列可主张的赔偿范围，这些赔偿范围与工程的顺利推进、交付使用以及自身的经济利益息息相关。
实际支出的费用是发包人可主张赔偿的基础部分。当承包人无资质或者超越资质等级承揽建设工程，或者存在转包、违法分包建设工程等导致合同无效的情况时，发包人在项目前期办理招标投标手续过程中，需要发布招标公告，这需要支付一定的广告费用；组织招标活动，需要聘请专业的招标代理机构，支付代理费用；在合同备案阶段，也需要支付相关的备案费用。在订立合同过程中，与承包人进行谈判、协商，起草合同文本，可能还会聘请律师进行合同审核，这一些都会产生费用。在实际履行合同过程中，发包人可能已按照合同约定支付了部分预付款，或者为工程的前期准备工作投入了资金，如场地平整费用、临时设施搭建费用等。
工期索赔是发包人关注的重点赔偿内容。工期延误对于发包方而言，影响重大。因工期延误，发包人不能及时接收并使用建设工程，会造成工程管理费用的增加，如管理人员的工资、办公费用等会因工期延长而增加。投资所需成本也会相应增加，资金的占用时间变长，可能会产生额外的利息支出。在商业项目中，不能按计划实现投资目的，会失去盈利机会，损失交易利润。若某商业综合体建设项目，原计划在特定的商业旺季开业，因工期延误未能按时开业，错过最佳的商业时机，导致预期的租金收入和商业利润损失。
工程质量导致的损失也是发包人可主张赔偿的重要方面。若因承包人问题造成工程质量不合格，发包人需要对工程做维修，这会产生维修费用，包括维修所需的材料费用、人工费用等。在某住宅建设项目中，房屋交付后发现墙体存在严重的裂缝，有必要进行维修加固，这期间产生的维修费用都应由承包人承担。若工程质量上的问题严重，需要拆除重建，那么拆除费用、重建费用和因拆除重建导致的工期延误损失等，都属于发包人可主张的赔偿范围。
在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无效的情况下，确定赔偿相应的责任时，损失大小的确定至关重要，而举证证明实际损失是最基础的方式，遵循 “谁主张，谁举证” 的原则。主张赔偿的一方需要出示充分、确凿的证据来验证自己所遭受的损失大小，这就要求当事人在合同履行过程中，务必树立强烈的证据意识，注重收集和保存与损失相关的各类证据。
在实际支出损失方面，当事人应保留好各类费用的支付凭证。如承包人参与招投标时，要留存购买招标文件的发票、制作投标文件的费用清单，包括纸张、印刷、装订等费用的明细，以及前往投标地点的交通、住宿等差旅费的票据。合同备案费用的缴纳凭证，如当地建设行政主管部门出具的收费发票，详细记录了备案费用的金额、缴纳时间等信息，这些都是证明实际支出损失的关键证据。
对于停工、窝工损失，施工日志是重要的证据之一。施工日志应详细记录每天的施工情况，包括实施工程人员的出勤情况、施工设备的运作时的状态、停工的原因和时间等。在因发包人未按时提供施工场地导致停工的情况下，施工日志中应明确记载停工的起始时间、预计恢复施工的时间，以及因停工造成的人员闲置数量和设备闲置情况。监理日志也能起到重要的佐证作用，监理单位作为独立的第三方，其记录的停工、窝工情况具有较高的可信度。监理日志中会记录监理人员对施工现场的巡查情况，包括对停工、窝工现象的观察和记录，以及与发包人和承包人沟通协调的情况。 还可以收集相关的会议纪要，如在停工期间召开的协调会议，会议纪要中会明确停工的原因、责任方以及各方对处理问题的意见和措施。
当损失大小无法通过举证证明实际损失来确定时，参照合同约定的品质衡量准则、建设工期、工程价款支付时间等内容确定损失大小，便成为了一种重要的补充方式。在某些复杂的建设工程案件中，由于工程涉及的环节众多，损失的计算较为复杂，难以通过常规方式准确确定损失大小。此时，参照合同约定的相关联的内容来确定损失大小，就成为了一种合理且可行的方法。
在参照合同约定的品质衡量准则确定损失大小时，如果工程质量不符合合同约定，需要计算修复费用。能够准确的通过合同中约定的品质衡量准则，结合专业的工程鉴定机构出具的鉴定报告，确定需要修复的具体项目和工程量。然后，依据当地的工程建设价格信息和市场行情，计算出修复所需的材料费用和人工费用。在某建筑工程中，合同约定了房屋的防水标准，工程完工后发现存在严重的漏水问题。通过专业鉴定，确定了要重新做防水处理的区域和工程量。根据当地的防水材料价格和人工费用标准，计算出修复防水问题所需的费用，以此作为确定损失大小的依据。
参照建设工期确定损失大小时，若工期延误，可根据合同约定的工期和实际竣工时间，计算出延误的天数。再结合合同中关于工期延误赔偿的相关约定，如每天的赔偿金额，计算出因工期延误给发包人造成的损失。在某商业综合体建设项目中，合同约定的工期为两年，而实际竣工时间超出了半年。合同中约定每延误一天，承包人需赔偿发包人一定金额的损失。依据这一些信息，便可计算出承包人应赔偿发包人的工期延误损失。
在参照工程价款支付时间确定损失大小时，如果发包人未按照合同约定的时间支付工程价款，导致承包人困难，产生了额外的融资成本。能够准确的通过合同约定的工程价款支付时间和实际支付时间，计算出延误支付的天数。再结合承包人实际的融资利率和融资金额，计算出因延误支付给承包人造成的融资成本增加的损失。在某市政设施建设工程建设中，合同约定发包人应在工程进度达到一定节点时支付相应的工程价款。但发包人未按时支付，导致承包人不得不通过银行贷款来维持工程的正常进行。根据银行贷款的利率和贷款金额，以及延误支付的时间，计算出承包人因融资成本增加而遭受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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